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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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里！”伴随着一声厉喝，门外传来急促纷乱的脚步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窗外亮起烛火的微光。

“该死的！”石韦暗骂一声，手脚麻利地把被他碰倒在地的破烂空米缸踢到门口堵上来人的步伐，“地今，走了！”

“嗯！”地今闻言点点头，小小一只利落地跳进哥哥石韦背后的竹筐里。

“哼！这家可真穷！”石韦背着地今跳出窗外的一瞬间，地今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牢牢拽住竹筐内侧的草编把手。

“嘘——别说话！”石韦灵巧地翻身落地，飞快地向深林奔去。

他动作利落地躲过了身后人们的追踪，在密林里飞速地拐了几个大弯，来到幽暗静谧的山谷。

“到了。”他放下肩上的竹筐，抱出地今驾在脖子上，提着几乎没有重量的竹筐向谷内慢慢走去。

“小胡子！小胡子！”他们在一颗巨大的榕树下停下脚步，地今小声呼喊着闭着眼沉睡的榕树精，“姚珺姐姐回来了吗？”

榕树抖落两下，皮上繁复的树纹曲曲折折地勾勒出丑陋不堪的一个字：“未”

地今失望地叹了一气：“小白痴怎么样了？我和哥哥给她偷了一点点灵米。”

榕树无言，从树顶上递来一枝纤细的树枝，枝桠顶上是翠绿的树叶，呈环绕状包裹着一团黑漆漆、毛茸茸的小东西。

石韦伸手抱起那团小小、温热的小家伙，温和地叫她的名字：“小迟？小迟？醒醒，我们弄来了一些好吃的。”

地今踮起脚扒着石韦的胳膊，看着哥哥怀里的那一团，担忧地皱紧了眉头：“她现在居然连一点人形都化不出来了，姚珺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好似听到地今的声音，那团小黑熊睁开棕褐色的眼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小白痴！你才醒来怎么又困了！快看！是灵米！吃的！”地今抓起一把干瘪瘪的灵米献宝一般在姚迟面前显摆。

小黑熊抬头嗅了嗅那团品质算不上好的灵米，头一歪，不感兴趣地翻身睡去。

“嗐！你这个家伙！”地今还想再说什么，在石韦的目光下讪讪地闭了闭嘴。

“别吵她了，她难受呢。”石韦把姚迟搂在怀里，向榕树精道了声谢，带着地今向丛林深处走去。

“知道啦！也不知道姚珺姐姐到底能不能找到化形草。”地今牵着哥哥大大的手，小大人一般叹气。

“她会回来的，”石韦抱着小黑毛团的手用了点力，“就算为了姚迟，她也会回来的。”

“她最在乎小迟了。”

······

岱山脚下

姚珺警惕地嗅闻着风中带来的各种繁复的气味，两只耳朵紧张地分析周遭复杂的细微之声。

她赤脚小心翼翼地踩在林间滑腻的苔藓地上。

这里是岱山，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她有些贪婪地望着四周景致，伸手接下一片小花一样旋转着飘飞的枫树种子笼在手心。

这一片孕育出无尽生灵的土地还是那样美丽。

她抬头向看不到尽头的山顶云端望去。

可惜的是，自从五百年前先天帝祝工以身冲破岱山封印后，这里就从一座灵气贫瘠却万物有灵的小山变成了仙云缭绕的仙山灵境，再也不属于他们这些原住民了。

他们黑熊妖族也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家们一赶再赶，从山顶赶到山腰，从山腰赶到山脚，最后被屠了个干净，残存的余部甚至都不敢再踏上这片土地。

高贵无情的神仙是多么蔑视他们这些不堪一击的小妖，姚珺是知道的。

只是——只是妹妹姚迟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一路跋山涉水而来，只为在这座巍峨庞大的仙山上采一株对那些神仙们无用的小小化形草而已。

甚至不用一株，半株就好，半株就能把姚迟的生命延续，半株就能。

她没把握在夜晚逃过那些在仙山脚下不认命、不甘心、伺机而动的高级捕食者的眼睛。只敢在那些大妖入寐的白天碰一碰运气。

只盼不要惊动什么仙人和大妖······

她抖了抖身上的露水，小心翼翼地踩着丛生的荆棘往半山腰的方向走。

她天生皮糙肉厚，脚底板踩在尖锐的荆棘丛里和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没什么分别。

姚珺大概记得，五百年前岱山的封印还没被先天帝冲破时，她曾和爹爹在山阴面的一处溶洞里发现了一颗化形草的幼株。

当时她看到了仙草兴冲冲地就要去摘它，却被爹爹拦下，说是她已化形，这颗仙草对她并没什么益处。